七月是如火如荼的一个月,万山红遍,内地艺术品拍卖市场,南方的格局也正在逐渐打开,国内的拍卖巨头中贸圣佳首次“落户”上海。
作为沪上首拍,中贸的「梵像」专场呈现出与京城拍卖不同的风格,「精致」、「隽永」构成了拍品的底色,正如流光溢彩的魔都一样。目光所及之处,28件拍品的「梵像」专场,以造像为主,时代光泽流动其间。带着佛法的善意和温暖,贯穿了千百年时光的执着与坚守,从题材塑造包罗万象的繁华,到地域跨度的广阔无垠,这里汇聚着风格各异的宗教艺术。共存着寂静与忿怒,「梵像」万千,观佛之心怀着信仰也由此披上荣光。
尽管专场仅由28件拍品构成,但每一件甄选的拍品都有其可圈可点之处,绝不仅仅是对于不同佛像艺术风格的泛泛涉及,业内从业者只需一观,便能感知每件作品背后所浓缩的特定时期的艺术风貌,以及对于整个风格的思考。
其中封面的一件李查维时期的弥勒像,更是尼泊尔早期古典美学的凝练与代表,那是一种极为朴素而简洁之美,却通过寥寥线条的勾勒,内敛而节制地,将弥勒菩萨的气韵与开阔展现出来,时空的穿透力通过造像在这一磁场汇聚,也对观者的心境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
除此之外,中原的关公像,克什米尔黄金时期的释迦牟尼,元代二臂玛哈嘎拉像以及明代自在观音像,西藏丹萨替寺的供养天女铜板,以及永乐宫廷绿度母随身佛……同样美不胜收,或者不应当仅仅以“美”来简单概括,宗教艺术的深刻内涵。
11世纪弥勒像Lot:尼泊尔风格高34.5厘米RMB:2,,-3,,出版:
《丝路梵华—吉泉斋藏古代佛教造像集珍》,文物出版社,年。
故宫出版社《佛陀之光—故宫博物院与止观美术馆佛教造像》
展览:
佛陀之光—故宫博物院与止观美术馆佛教造像,年,故宫博物院
这件典雅挺拔的弥勒像来自于10-11世纪的尼泊尔,尼泊尔这片土地与佛教的缘分,起源于公元前3世纪,经由印度孔雀王朝第三世阿育王的推广,佛教正式开始在尼泊尔传播。
自从公元4世纪末,李查维人入侵尼泊尔,随后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李查维王朝(Licchavi),统治了加德满都谷地,开始了尼泊尔连续纪年的文明史,也带来尼泊尔艺术文明第一个辉煌时代。
尼泊尔位于喜马拉雅山中段南麓,东连不丹、锡金,西南连接印度,北与我国西藏接壤。虽然国土面积不大,而且多为山地,可是在人类文明史上有着不可低估的地位和影响,佛教造像艺术便是其古代文明中最为璀璨夺目的一页。
这尊弥勒像是珍贵的李查维时期之后,过渡时期精彩之作,弥勒菩萨右手结无畏印,左手持宝瓶;同时,高高束起的三叶冠的中心还有一微型佛塔,表明其弥勒的身份。
弥勒菩萨脸型方圆,眼睑低垂而目光内敛,沉静的神情上,嘴角微扬,呈现出一派典雅祥和;肩宽体阔,身躯饱满,体现出一种自然的健康之美。菩萨左肩披兽皮,这种特征在弥勒菩萨的图像志中比较罕见,但在印度笈多时期(约公元-年)的萨尔纳特弥勒菩萨像中能够见到相同的特征,由此可见,艺术家在制作此像蜡模时,应该充分参考了笈多造像的图像志传统——菩萨躯干的描绘,延续了印度早期塑像,对于人体的生命感和力量感的强调。
李查维时期从公元5世纪到公元年(一说年),尽管至于10-11世纪,尼泊尔的李查维王朝灭亡经由塔库里王朝(Thakury)接管,但显然,政权的转移不足以在一夜之间改变艺术风格,因此在文化艺术领域,李查维时期所开创的繁荣局面及其所创造出的艺术范式,依然为后来加德满都谷地的纽瓦尔艺人所继承。
弥勒菩萨造像腰部系有一条带曲线腰布,腰布由环于臀部的腰带固定,垂悬于两腿之间,褶皱清晰。大腿处还斜围有一条饰带,带结及V型飘带悬于左侧。
而此尊造像头冠、项链、臂钏以及帔帛的样式均充分符合11世纪尼泊尔艺术特征。这一时期的装饰物与尼泊尔后来马拉时期相比,仍显简朴而内敛。臂钏佩戴于二头肌靠上的位置,令手臂姿态优雅并可自如摆动,手腕处饰有简单的圆形手镯。
一条圣线(yajnopavita)悬挂于其左肩,左胸下方的扣环上饰有一颗红色宝石。圣线别进饰带前,在饰带上方形成一个小环,然后继续绕过右腿,穿过后背回到肩上。据学者JanvanAlphen所言,“这种独特的环绕方式对于造像断代极为重要,可能为十世纪前后的塔库里时期所独有……至于尼泊尔十二世纪,这种环绕方式便不再盛行。”
弥勒是印度梵语音译,意译“慈氏”,是释迦牟尼佛的继任者,将在未来娑婆世界降生成佛,成为娑婆世界的下一尊佛,即“未来佛”,在藏语中成为“强巴佛”。在贤劫千佛中将是第五尊佛,常被尊称为当来下生弥勒尊佛或弥勒佛。弥勒菩萨降世的预言,在佛教各派别的经典中均有描述,故弥勒菩萨成为佛教徒的被救度的寄托。
回到这件弥勒造像,从发丝到面部处,依稀可见残存的鎏金部分,表明这件作品曾经过鎏金处理。值得一提的是,这件弥勒像作为私人收藏,曾在年故宫博物院的《佛陀之光》展览入展,并编入由故宫出版社出版的《佛陀之光—故宫博物院与止观美术馆佛教造像》一书中。这场展览在年,佛像收藏界掀起轩然大波,每一件展出的佛像,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其位于佛教艺术发展的历史重要程度,都是无可代替的节点性作品。而故宫博物院展览本身,从某种程度而言,也代表了中国内地收藏级别的第一梯队。
除此之外,与本件作品相似的弥勒像是出自美国弗吉尼亚美术馆。这件用于比对的同时期弥勒造像,原由福特夫妇(BertheandJohnFordCollection,)旧藏,后经由格拉斯哥夫妇基金会(ArthurandMargaretGlasgowFund)藏入并设展于美国弗吉尼亚美术馆的南亚馆中。
通过图片可见,二者在艺术风格上十分接近,尺寸同样在35厘米左右,两件作品从璎珞、装饰的描绘风格,到整个躯体的铸造,以及造像相同幅度律动感的交代……都不难推测出,这两尊同样题材的精彩作品,很可能先后出自尼泊尔过渡时期的同一大造像工房。
无论如何,因为年代久远以及极高的艺术性原因,目前现存的李查维时期造像,绝大部分集中在西藏最高等级的寺院之中和世界上最著名的博物馆中,可供流通的非常有限。加上这尊弥勒菩萨有着殊胜的宗教来源、罕见的题材、极高的艺术质量、丰富的历史内涵,充斥着浓郁的尼泊尔造像艺术气息,给人以极高的艺术享受。
14-15世纪丹萨替供养天女Lot:丹萨替寺风格高:32厘米RMB:2,,-2,,来源:1、香港艺术商鲁氏有限公司,年11月28日2、布拉柴维尔基金会主席、法国商人欧易宗先生(Jean-YvesOllivier)旧藏本组四尊供养天女浮雕,以合金铜厚胎铸造,通体鎏金;每位女神均为单面四臂,手持达玛茹、嘎巴拉碗等法器,右腿弯曲、左腿直立,略呈三折枝向主尊方向倾斜;她们面容甜美,体态丰腴婀娜,富有强烈的动态感;周身装饰物复杂且华丽,女神的项链、臂钏、脚环、头饰等部分均点缀大量各色宝石和半宝石,足下为双层仰覆式莲台。
这组造像所散发出地女性躯体之美以及周身配饰的风格样式,均向我们传递着强烈的尼泊尔艺术特征,与同期制作于加德满都河谷的红铜鎏金造像具备诸多相似之处,而它独特的结构和极具魅力的艺术表现形式却在加德满都河谷前所未见,以上种种特征让我们确信的将它的来源指向了那个消逝的幻影——丹萨替寺。
丹萨替是帕竹噶举派祖寺,位于桑日县江乡日岗村北的山腰上。年,帕竹噶举的创派祖师、丹萨替寺第一任座主帕木竹巴·多吉杰布(-)在此地一处称作“日炊”(rikhrod)的地方修建了一座茅草屋,收徒传法,这就是丹萨梯寺最初的样子。
后来师出同门的达垄塘巴与止贡巴再度携手共同护持母寺丹萨替寺,并于帕木竹巴祖师当年清修的茅草屋兴建了一座大殿,丹萨替寺在此逐步扩建规模。
据传,帕木竹巴去世后,止贡巴禅定入梦时,惊见一派祥瑞之境—胜乐金刚立在雪山之巅,周围环绕着2尊各部天神。止贡巴大为吃惊,醒后遂命人邀请著名尼泊尔工匠Manibhadra带队入驻止贡替寺,依照他梦中景象修建舍利塔,用以安置供奉恩师的心脏舍利。这便是丹萨替寺闻名遐迩的扎西果芒大塔的前身。
根据史料记载,第一座修建于止贡替寺的吉祥多门塔完工后,先后共有八座大塔在丹萨梯寺落成,供奉历任座主舍利。
而上述所有关于丹萨替寺及其佛塔的描述,其依据都来自于意大利人图奇于上世纪对丹萨替寺的造访。年,当图齐进入丹萨替寺大经堂时,被多座金碧辉煌的巨大佛塔所深深震撼,这些经历与随行摄影师弗朗切斯科.梅莱所拍摄的一系列照片最终刊载于《去拉萨及其远》一书中。上世纪六十年代,丹萨替寺被毁,而图齐团队所留下的这些照片则成为丹萨替寺吉祥多门塔唯一的影像资料。
珍贵的影像资料为我们较为直观的展示了供养天女浮雕板在塔上的原貌。根据弗朗切斯科.梅莱所拍摄的照片可以得知:相同的供养天女浮雕均供奉于丹萨替寺多门塔自下至上第三层,每四位构成一组浮雕,两组间有立柱相隔。
供养是修习各教法的必备要素,也是佛教中最为古老的传统之一,在注重仪式仪轨的金刚乘中,纽瓦尔佛教CharyaNritya仪式依旧保留着沿袭千年的供养方式:年轻女子们身着天女装束,围绕坛城载歌载舞,表达对教法的虔诚奉献。
深受尼泊尔艺术影响的丹萨替寺,正是基于这一传统,将舞女的形象以艺术的形式奉献给神圣的曼陀罗。浮雕板由十六位女神组成,她们手持法器、乐器,围绕着曼陀罗翩翩起舞,以此象征多种不同的供养形式。
此件整体以合金铜厚胎铸造,通体鎏金的天女浮雕板出自丹萨替寺于14-15世纪左右建造的某座多门塔上无疑。此件作品中每位女神均为单面四臂,手持达玛茹、嘎巴拉碗等法器,右腿弯曲,左腿直立,身体略呈三折枝向主尊方形倾斜;她们面容甜美,体态婀娜,富有强烈的动态感;周身装饰复杂且华丽,女神的项链、臂钏、脚环、头饰等部分均点缀大量各色宝石和半宝石,足下为双层仰覆式莲台。
这组造像所散发出的女性躯体之美以及周身配饰的风格样式,均向我们传递着强烈的尼泊尔艺术特征,与同期制作于加德满都河谷的红铜鎏金造像具备诸多相似之处,成为纽瓦尔艺人参与丹萨替寺艺术创作的完美例证。
浮雕板的边缘部位未见后期打磨切割的痕迹,未鎏金处包浆自然,与背部一致,说明大塔第三层的天女浮雕板应当为每四尊一组独立铸造,制作完成后再进行拼接组合。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吉祥多门塔连同丹萨替寺毁于一旦,绝大多数造像和大塔构件在这场浩劫中损毁,只有少部分流出得以幸存,并受到学界和收藏界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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