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期的设计叙事中，我们从历史中文献展的海报介绍，到“文献展的神话”的平面视觉的综述，期望从设计的角度呈现出对文献展的理解。在本期空间叙事中，我们将空间维度由二维转向三维、四维的布局形态，试图将展览空间展示设计原则：对展览空间的把握、对展览叙事的分析、对观展体验预估，逐一解析。
▲“文献展的神话”展览空间设计草图
空间元素
不同的展示内容有与之相对应的展览形式和空间划分，同时也营造出不同的空间属性。文献展的神话是围绕着卡塞尔这个城市展开的。第一个神话，也是城市重建的神话。作为德国的第五大城市，卡塞尔一直是个工业重镇。在二战时期由于是虎式坦克的生产基地，它遭受到了盟军疯狂的轰炸，战争结束时这里沦为一片废墟。在此情形下文献展的发起让人意外，也使人惊喜。因此，“文献展的神话”将美术馆第一层的展示空间设定为“情感”空间——与历史的情感共鸣。
序篇——空间叙事的情感化营造
作为“情感”空间，原因有三：首先，在空间设计元素中，从情感出发最能打动人心，是设计之本。其次，做为文献展的第一个叙事空间，它呈现了从年至年卡塞尔文献展与中国艺术界的多元互动，描述了卡塞尔与中国的情感积累，尤其是年“大道之行：卡塞尔中国当代公共艺术展”在卡塞尔的举办，促成了“文献展的神话”来到中国的机缘；第三，展览的开幕式也在此空间举行，空间的设计需在第一时间拉近观众与展览的距离。
▲“文献展的神话”一层展示空间
做为序篇的情感空间
▼卡塞尔市俯瞰地图
▲图片由德方团队提供
这张大幅的卡塞尔市俯瞰地图将观众“代入”到卡塞尔市的语境中，找到各自观展的情感坐标。
▼历届文献展的海报
抬头仰望，13届文献展的海报以旗帜形式挂于一层大厅，以矩阵式排列，营造了有力量的文献气场。
▼开幕背景墙
为了给参加开幕的德国嘉宾营造“故乡”感，背景板的设计放弃了主视觉海报，而以卡塞尔市的标志性雕像大力神赫丘利斯的照片做为背景。这尊砂岩的雕塑在某方面反映了卡塞尔市市民对艺术热爱的传统。
▲卡塞尔市的标志性雕像大力神赫丘利斯
主展厅——使观众犹如置身于一件巨大的艺术品中。
重建——空间叙事的场景化营造
阿尔诺德·博德是一位艺术家，更是一位设计师。在举办文献展前，他常常为一些工业展做展陈设计，这样的才华、审美特征以及工作经验也自然在第1-4届文献展的空间设计上展露出来。
博德擅长通过空间本身去做展示设计，从而让观众直接从情感上领会艺术作品。弗里德利希阿鲁门博物馆的室内布局，为极简的包豪斯风格，但是由于头几届，特别是第一届文献展的展场条件极其简陋，博德便多样的运用了工业化的材料，用结构搭建起空间。反而形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营造出强烈的神圣氛围，甚至具有了一些教堂的仪式感。
▲第一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第一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为了让视觉叙事呈现当年文献展的氛围，“文献展的神话”从博德当年的设计中提取元素，参考他曾用过塑料帘、铁艺结构，根据现有空间和叙事要求进行再设计和演绎。在博德特有的线性展陈风格中，提取出“线”，用作墙面设计构成的元素，以表达博德味道，向博德致敬。
▲第一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从第二届文献展开始，阿尔诺德·博德开始利用了户外空间，在其中集中展示了雕塑作品，他希望展品与自然相连接，但又希望有一定的遮蔽效果。因此，有了雕塑后面的白墙。这种效果非常类似于今天的各大艺术博览会的布置。
▲第一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第二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第二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在“文献展的神话”的展厅中，还原出了这面旗帜。这些伫立在弗里德利希阿鲁门博物门前徐徐飘扬的旗帜，不仅是极简主义风格设计的典范，也是阿尔诺德·博德在卡塞尔的废墟上决心推动现代主义艺术的精神所指。
转型——空间叙事的行为化营造
转型对应的是第4-6届文献展（-年），为观众展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当代艺术世界。与此同时，摄影、电影、电视和影像等新旧大众传媒以及广告、海报、行为艺术、媚俗艺术、漫画和街头艺术等成为艺术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前卫音乐、跨学科艺术，尤其是视觉艺术和行为艺术的融合，导致了新的展览空间方式的出现。
豪斯·鲁克的作品“绿洲七号”和“取景框”都是通过缩小复制来实现空间再造的，给观众立体的视觉感受，从而更深层次表现作品的意义。“取景框”的再现也使观众的自身观察行为得到良好的呼应。
▲第五届文献展豪斯·鲁克“绿洲七号”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第六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第六届文献展豪斯·鲁克“取景框”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一切皆可——空间叙事的多元化营造
一切皆可，由此进入到了一个后现代艺术空间。感性效果、情绪性、多彩性、设计、重组、随机和交界都是这一新时代与生活感受的美学象征。
第七届文献展的空间布局以圆形的围合空间打造不同的观展氛围，有别于其他布局形式，试图多元化地体现“一切皆可”的主题。
▲第七届文献展空间设计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伊安·汉密尔顿·芬雷的“望向神庙”，作品本身连续性的、呈序列的布局方式被引用到展览空间中来，形成的透视性画面给观众提供了想象的空间。
▲第八届文献展伊安·汉密尔顿·芬雷“望向神庙”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第九届文献展弗拉茨的作品“搜身
物理雕塑五号”将拳击引入到艺术盛事之中，策展人杨·荷特曾解释说，“拳击是与生活密切相关的身体活动，因为它是生命本身的产物”。在“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中，也将部分相同的沙袋阵列放置，让观众可以亲身感受。
▲第九届文献展弗拉茨“搜身
物理雕塑五号”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约瑟夫·博伊斯的作品“棵橡树”，在这个城市绿化项目中，卡塞尔的市民们受邀遍布全城种植棵树，每一株旁都放置一块玄武石。在展厅中放置的这块玄武石，由德方赠与给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作为永久收藏。在展览空间的营造上选择了半封闭式的空间形式，突出了主体的场域性。
▲第七届文献展约瑟夫·博伊斯“棵橡树”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国际话语——空间叙事的艺术化营造
这个篇章是从卡特琳·大卫策划的第十届文献展开始，她是文献展历史上首位女性策展人。由此文献展进入到了一个新话语的时代，展览比上一届变得更为学术，或者说学术的“文本”呈现似乎比展览的视觉呈现更为重要。
展览结尾处的小木屋，是第十三届文献展的一个标志性符号。那届文献展在森林中建了很多小木屋去展示艺术作品，表达崇尚自然的理念。然而在展厅中，并没有空间与预算去搭一座完整的小木屋，最后采用拼接造景的方式，喷绘一张森林中木屋的照片，让真实木屋从照片木屋的四分之三处延伸出来，实际只搭建了木屋的四分之一，给人造成一种完整木屋的假象。
▲第十三届文献展玛农·德·波尔“一、二、很多”版权归属文献展资料馆
▲“文献展的神话”空间设计
色彩元素色彩在空间设计中的另一作用就是可以作为区别性质、等级、顺序、方位等信息的符合使用。因此色彩既有较高的瞩目性，又能反映事物的内在信息特征。
色彩作为功能区隔
根据展览结构，确定了以色彩为导向的功能区隔，整个展厅以浅灰色做为主体色调，用4套颜色，黑、黄、红、蓝分别对应展览的4个板块。
光环境元素路易斯·康曾说过“设计空间就是设计光亮”。展览空间中的光设计在科技日益发展的今天，已变得越来越关键。光作为一个重要的设计要素为艺术创造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它也是展示信息传达的必要条件。光能激发观众的视觉体验，加深观众的空间印象，利用光和影可丰富人或物在空间中的表现力；光还可以强化主题、表现个性、营造特定的情调，给空间产生不同的氛围。
▲灯箱形式的照明系统
▲点光突出视觉主体
▲顶光神圣氛围的营造
材质元素当代的展览空间无论是室内陈列还是室外建筑肌理都在很大程度上收到材质的制约，材质是构建展览空间设计的物质基础，是展示设计效果的推动力。材质以其丰富的表现力成为展览空间设计中既具有实用价值又能辅助空间气氛表达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在空间设计时更应充分考虑展示材料的合理化和多元化运用。
“轻结构”材质的渗透性
“文献展的神话”整体空间设计采用了弱化展墙的概念，不采用实体的墙面对各个展览板块进行空间区隔，而是让空间与空间之间是相互渗透的关系。采用一种“轻结构”的写真布帘装置，这个装置用轻型钢管做为支架，与墙面呈90度角固定于天花板，板块标题高精度喷绘于写真布帘上。这样既形成了板块区隔，又没有造成空间之间的话语隔断。
▲“轻结构”材质作为隔墙
空间肌理的塑造
文献展需要展出的内容有：档案图片、文献实物（文本）、文献复制品（文本、装置）、策展人语录、影像。面对这些纷杂的信息，需要先解构，再整合；信息分别按类型、维度、呈现状态进行区分，建构多层级的信息传达，这样在一个区域内，就会有多层次的信息群，他们各自带有不同的视觉肌理（纸、布、漆、金属），在灯光的塑造下，有序的与观众进行交流。
▲透明亚克力材质
▲半透明帷幔材质
▲写真布材质
▲漆料涂刷
▲木质、金属等边框材质
做为中德两国三方团队合作的展览，设计工作从启动到完成历时4个月，在这期间，设计方案从创意到定稿，再到呈现，经历了无数次的推敲与修改，完成了一次文献展的设计实验，探索了文献展设计的思路、方法、规律，总结了经验，也引发这样的思考：展览设计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展览主题、展览内容都需借助视觉媒介来呈现并且实现传播，视觉媒介的多样性使得展览内容的各个部分形成新的关联，为视觉阅读提供了多维的空间，也造成传播的意义差异和延展，从而影响到观者的信息获取，这一过程可以看作是展览叙事的视觉延异过程。
展览设计团队
主创设计/纪玉洁
设计协助/闵志伊，张元，袁倩欣
文/耿菁华，吴靖
现场图片拍摄/董慧萍，李标
部分文字摘自：纪玉洁《展览的视觉延异——“文献展的神话”设计思考》
感谢策展人余丁教授现场导览所提供的灵感
文献展的神话——阿尔诺德?博德与他的后继者们
主办：中国中央美术学院、德国柏林自由大学文化与媒体管理学院
承办：中国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中国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协办：中国圣佳曦和集团·大千当代艺术中心
特别支持：卡塞尔文献展资料库
策展人：克劳斯·西本哈尔，余丁
展览时间：年3月1日-3月31日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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